“水兮,妈妈下午有个补习班,先走了啊,”邓英兰抄起沙发上的外套,拎着红色皮包,“记得拿上礼钱,在外边小心点。” 水兮是她的小名,算命的说她五行缺水,因此才有了这么个只有关系亲密的人才知道的小名。 “好,”她嚼着嘴里泡面,咽下后道:“您路上注意安全。” 门喀哒一声被合上,屋里就只剩了她一人。 悠闲地吃完面,刷了碗,看了看手机才四点半,邓兮拿着手机点开微信,目光落在那暗调的头像,点进了他的朋友圈。 反正没有浏览痕迹,看看也没什么。 他的朋友圈背景是深蓝的纯色图片,上面散落着横七竖八的四个大字,“看什么看?”看来是个脾气不太好的人。 下面没什么内容,只是一道深色横杠,应是没发过朋友圈,反观邓兮自己,发的朋友圈不少,不过大多都是仅自己可见。 突然弹出一条消息,“收拾好了吗?”她下意识看了眼手机电量,100%,这才安心下来,给他回消息,“好了,我去正门等你,白色行李箱,灰色衣服。” “好,车是黑色。” “行。”24寸的行李箱稍显笨重,好在带的东西不多,拉着也算是轻松。 外面阳光正盛,躁意强烈,浅灰色印花短袖宽大,黑色长裤盖在纯白单鞋上,邓兮刚拉着行李箱到小区门口,便见着远处有个高大的男的走过来。 她下意识往旁边避了避,完全没把这人和孟茜夏的弟弟联系起来,直到身后行李箱一轻,讶异抬眼,瞬间心被击中,这长得也太符合她的审美了! 面前的少年肤色偏暗,介于蜜色和古铜色之间,戴着医用蓝色口罩,露出冷眉深目,比她手至少大两圈的手握在行李箱提手处,盘错在骨节上的青筋明显,音色有些低沉,“我帮你吧。” 邓兮连忙摆手,“不用不用,这箱子挺轻的,我自己来就行,谢谢你啊。” 这年头,还是好心人多啊。 “你是邓兮吗?” 她有那么一瞬间的错愕,愣道:“是我,你是……” 这男的,不会就是孟茜夏她弟吧?! “是就对了,”语毕便直接提起她的箱子,“走吧。” 很好,她的爱情萌芽还没生长就死了。 小跑着跟上前边人的步伐,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那由于发力而紧绷起来的小臂肌肉上,顺延向上肌肉纹理被灰色短袖盖住,她眨了眨眼睛,这种身材不穿无袖真是可惜了。 毫不费力地将行李箱放进后备箱,孟凉有些紧张,具体表现在他逐渐发烫起来的掌心和额间沁出的细汗,喉咙发干嗓音便更加低沉,“上车吧。” 邓兮全程跟在他身后处在一个想帮忙却帮不上的状态,这会人家又给她开了车门,她小声道谢后弯腰坐了进去。 “是小兮吧?我是夏夏的姨父,谢谢你来参加我们璐璐的婚礼啊。”开口的是坐在驾驶座的一个中年人,没带口罩,面容和蔼,像是小学里教思品的幽默老师。 “嗯,”透过后视镜看见那中年人笑着的神色,邓兮更局促了,手指放在膝盖上捏紧裤子,隔着口罩僵硬笑道:“姨父好,能来参加婚礼我也很高兴。” 另一侧车门被打开,那人没像她想象中的去坐副驾驶,而是俯身坐在她身旁的后座,他刚进来,原本还算宽敞的空间瞬间变得逼仄起来。 邓兮端正坐直,下意识两手交拢迭起。 “那你们坐好啊,咱们现在出发。” 能感受到她的紧张,孟凉想说些什么,藏在口罩下的薄唇动了动却发不出来声音,气氛静谧又古怪。 “小兮啊,你是几几年生的?” 零零年一月十一日,属兔,他在心里回答。 “零零年。”邓兮拿出斜挎包里震了一下的手机,目光散在孟茜夏新发来的微信消息上,是条三秒的语音。 “零零年好啊,和夏夏同岁,我记得小凉是零二年的吧。” “嗯,对。” 原来他叫小凉,孟小凉?还是孟什么凉?邓兮神游天外,指尖摁住那短小的语音准备转文字,谁想到颤了一下,语音直接开始播放。 不知道什么时候她的手机音量竟然开到最大,里边传来孟茜夏随意的声音,“你不知道我弟名字啊,他叫孟凉。” 一时间邓兮心都麻了,只想赶紧关上这语音,越紧张越慌乱,干脆直接摁了息屏键,这也没挡住那震天响的语音播放。 语音播完,车内鸦雀无声。 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有人脸烧得像火,有人心凉得像冰;有人想原地跳车,有人直接自闭。 邓兮想,以后再也不跟孟凉见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