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五下午沉云刚刚下班,回到家里和往常一样的和新婚的妻子一起看电视聊天,吃完饭之后夫妻二人一个区厨房洗碗一个在书房里摆弄电脑。 “云,厨房里的洗洁精没有了,你下楼去买一桶回来吧。” “老婆,我正在打游戏,等一下好不好?” 刘娟看了一下,丈夫双眼不离电脑屏幕,鼠标键盘不住的发出清响,显然全神贯注,她也不再去打扰,反正楼下也不远,自己去一下也没什么。 就回身取了钱出门去了。 游戏中的沉云通常是忘记时间的流逝的,一般的情况妻子刘娟也不会在他兴头上的时候去打扰他,然而等他从游戏中脱离出来的时候,电脑上已经显示十点了。 沉云纳闷,一般这个时候,妻子刘娟已经叫他上床和他共赴巫山了。 今天是怎么? “娟儿。”沉云喊了一声。 没有回应。 难道是睡着了? 沉云踏上拖鞋,到客厅和卧室走了一圈,然而并没有妻子刘娟的身影,沉云又去厨房,看到了洗了一半的碗。 这个时候,他才察觉出不妙。 沉云掏出手机,打给妻子。 无人接听! 沉云顾不得换上衣服,急急忙忙的拿上手机就跑出家门,临走之前甚至没有关门。 电梯不停的往下,但是沉云的心恨不得一下子就出去。 终于到了楼下,沉云匆匆忙忙的跑出去,立刻马不停蹄的往楼下不远卖日杂的小超市跑去,一边跑一边给妻子的同事和闺蜜打电话。 但打了两个电话,都是无人接听。 沉云在心里,几乎忍不住要焦急的飞起来。 跑了几步之后,就在这焦急的时候,沉云觉得自己身体变得僵硬,甚至有些麻木,这让不得不他一点点放下速度,到最后竟然一步一步的走起来,纵使他无论如何的用力,大腿就像灌了铅一样的跑不起来,甚至在走了十几步之后,离他十米不到的小超市甚至让他觉得跟天堂地狱般遥远。 紧接着,沉云的双眼也变得模糊起来。 视觉怎么模糊了? 接连而来的不适让沉云忍不住要大呼求救,但他使出了最大力气喊出的一句: “救命”到了嘴边竟然变成了一声令他自己都不敢相信的嘶嚎。 “嗷吼……” 对于自己身上发生事,沉云又惊又怕,但是他还没有忘记寻找妻子,费劲浑身的力气拖动自己变得跟僵尸一般僵硬的身体艰难的往小超市方向走过去。 眼中的视线已经失去了往日清晰的轮廊,沉云能看清只有小超市挂起的门牌,一步一步缓慢的移动。 仿佛过了几个世纪,沉云又艰难的移动了几米,这时,街角走来一个人。 双方距离十几米,模糊的视线让沉云看不清来人的样貌,从衣服的样式看来,是门口的保安老张。 老张五十多岁,在小区干保安已经三年多了,沉云和老张说不上多熟,但是对于每天都见的人,即使再不熟也能记住他了,而且老张还有一个特点就是四季不换的一身保安制服。 “嗷,吼。”沉云试图开口询问老张发生了什么事,话到嘴边,就变成了如刚才一般野兽般的嘶吼。 沉云怕极了。 然而令他更恐惧的是,老张一步一步挪动的样子,跟自己一模一样。 当然也有不同处。 两人相比之下老张比他更加灵活,不过却不是正常人的灵活,步伐似的灵活。 那是一种,僵直如尸体一般的灵活! 沉云想呼喊,但他想起自己刚才说出的话,不成人语的话。 那吼出的,比野兽嘶吼更可怕的声音。 老张一步步的走到他面前,这时候,沉云模糊的视觉终于终于看清老张的样子。 眼前的老张,并不像往常一样总是笑呵呵的一张脸,而是整张脸面无表情,睁开的双眼,瞳孔如米粒一样大,余下的部分,一片惨白。 “老张,你怎么了?”沉云试着压低嗓音,终于让他说出了一句话。 保安老张充耳未闻,一步步的接近他。 沉云躲闪不及,事实上,他也调动不了自己的身体去躲开迎面撞上的老张。 他没有力气了。 老张越接近,沉云越感觉自己的身体越僵硬,视觉也更加退化,身体的力气一点点的消失掉,脑海里也慢慢的昏沉下去。 奇怪的是,即使身体里力气消失一根稻草也能压倒的情况下,沉云的身躯也没有倒下,甚至连平常因为工作原因一直有点伛偻的腰杆也挺直了不少。 这种感觉就像,躯体不属于自己了,现在唯一属于自己,只有大脑。 不过越来越昏沉的脑袋让沉云觉得这颗大脑也快要不属于自己了,他觉得自己快要死了。 老张即使步伐再慢,也是总有走过来的时候,老张的脚步一步、两步、三步的时候两人正好相撞。 “嘭” 老张有些发福的身躯加上一点点的惯性冲力,并不是沉云一个只有120斤的瘦人能比了的,加之沉云并不能控制自己的身体。 所以沉云毫无疑问的倒在了地上。 “这就要死了么?娟儿……” …… 混混僵僵也不知多长时间,沉云醒了。 相对于自己目前的状态,沉云醒过来之后首先想到的是他心爱的妻子,刘娟。 不能动,也看不见,既感觉不到饥饿温饱,也没有冷热风寒,自己就像个植物人一般,只剩下思考的能力。 沉云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慢慢地,他开始听到了声音。 “救命……不要……啊!” 这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嗷” “吼” “我跟你们拼了……”这是一个男人声音,但喊到后半段,声音逐渐变成了一声惨叫。 然后就是一种撕裂的声音,动物进食血肉的声音。 到处都是声音,在沉云的耳边响起。 而且这些声音都有一个特性,无一例外最后都变成了惨叫,到最后消沉下去。 此后的一段时间内,这些声音越来越惨,先少,后多,到最后就只剩下几声微弱的呼救,更多的是。 “吼……” “嗷……啊” 一声声低沉恐怖,且不似任何动物嚎叫的恐怖叫声在沉云耳边回响。 那种声音,跟自己叫出的声音一模一样。 沉云先是恐惧,自己又动不了,到慢慢的担忧,最后嚎叫声此起彼伏的时候,沉云已经麻木了。 又或者说,他已经放弃了,漠然了。 “娟儿应该……”沉云一想到自己心爱的妻子,就不敢往下想,刚才自己虽然看不到,但就是用脑子想也能想出来发生了什么。 但是他想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自己在下班的时候不还是好好的么? 为什么几个小时时间全变了,新婚的妻子,门卫老张,还有、、、远在家乡的父母也会遭遇么? 人们呼喊的声音越来越少,反而身边的脚步声越来越多,嚎叫的人也越来越多,到后来,干脆听不到正常人的声音了。 这样是时光总是过得很慢,沉云的精神也一直慢慢的消沉下去,醒来的时候少,他的大部分时间都在昏睡。 或者说,他在逃避。 到后来,他无论用什么方法,都很少使自己昏睡过去。 这期间,沉云开始胡思乱想,想了很多,从自己的小时候一直想到自己现在的生活,来来回回,甚至记忆深处出现不多的身影都被他想起来在脑海中交织了不知多少个来回。 甚至想过自己以后会突然醒来,发觉世界没有变,一切只是一场梦。 想过自己醒来后得到了超凡的能力,拯救了世界…… 再后来,他想的腻了,也没什么可想的了,就如一个植物人一般,每天听着来回交杂的脚步声,每天固定时间段听到一些怪物的嚎叫声。 往后的日子,沉云变得更加无聊,他甚至开始数怪物每天听到的脚步声,不过他一直感觉不到昼夜,所以只能不断的数,数忘了就重来,之后忘了再来。 “107,为什么只停在107?” 沉云上次数过1000多之后就忘了,这次重来他只数到107就听不见声音了,并且他等了很长时间后发现,他什么声音也听不见了。 不仅是脚步声,而且嚎叫声,以往冬天的风声,偶尔的鸟叫声,一切一切的声音,全都听不见了。 “为什么会听不见了?难道我这次快要死掉了么?” 想到死,沉云忽然高兴了起来,如果现在能死掉,对目前情况的他来说无疑是一种解脱。 于是他什么都不想了,安安静静的等死。 但是,死没有等到。 他等到的是…… 触觉! 当有这个感觉的时候,沉云先是兴奋,然后是失落,最后交杂的情绪混合在一起,就连他自己也不明白是应该高兴还是失落了。 虽然有了触觉,但是完全不能动对沉云的目前的状况来说并没有多少改变,他一点点产生触觉之后,发觉自己身上压满了东西,然后他就开始了新一轮的猜想。 想自己身上的到底是什么。 不过来来去去沉云也没想出什么,但是感觉上硬邦邦的像是木头一类的物品,除此之外,他还想这些东西为什么会堆在自己的身上,是楼房塌掉了么? 那我的家是不是也没了? 想起家,他又想起自己的妻子,觉得自己没有好好陪自己的爱人,不过这些他在上一个阶段都已经想了无数次了,所以心里也没有多少悲伤的感觉了。 时间慢慢流逝,沉云的触觉恢复的几乎完全。 等他再无聊的从1来回数到一万时,沉云惊喜的发现,他感觉自己能动了。 虽然只有手指尖那么一点点的颤抖,但是无疑的,这是一个天大的惊喜。 无聊的时候沉云思考了很多,有时候对自己当前的情况也考虑了不少,他躺在这里无疑是很长时间了,但是他没喝水也没有吃东西,甚至一切人类应该有的吃喝拉撒睡他都没有,除了刚刚从昏迷中醒来的那段时间,沉云到后来几乎没有昏睡过。 如果自己能醒过来,能自由的活动。 那么会不会成为救世主? 一个不用吃不用喝也不用睡觉的救世主。 一点点,手掌能动,然后是手臂,半身、全身,但是能活动之后,一个新的问题又出现了。 沉云发现自己并不能睁开眼睛,也就是说,他变成了一个瞎子。 不过这件事并不是沉云考虑的最多的问题,最多的问题是他终于知道自己身上压着的是什么了。 而这个发现,让他更加惊恐。 全部都是尸体,男的女的,一具具硬邦邦的尸体! 压在自己身上的尸体或许是因为冬天的原因,一个个冻的硬邦邦的,也不知道压了多少,沉云完全没有把他们推开的能力。 只能一点点的往外挤。 往外挤的时候难免会挤断一些尸体的肢体,当沉云第一次听到“邦”的一声脆响的时候,他吓坏了,随后又高兴起来,听到声音,说明自己并没有失去听觉。 只不过是因为某种原因被声音被挡在外面自己听不到。 对于挤断尸体这件事,沉云先是害怕,但是后来慢慢的挤断多了之后,他也就适应了。 甚至为了慰藉自己的孤独感故意弄断一些肢体弄出一些声音。 就这样,他蜗牛一般的往上挤压,掰断了不知多少条残肢之后,视觉,终于慢慢的回到了他的身上。 眼中的一缕月色的亮光提醒着他马上就能走出这块地方,回到陆地上了。 但是偶尔吹进缝隙中的雪花告诉他,他并没有和常人一样的冷热感了,即使他努力的用舌头去舔自己沾满雪花的手指,直到融化,他也没有一丝冷或者热的感觉。 终于,在经历又一个日夜之后,沉云推开,压在自己身上的最后一具尸体,从尸山中怕了出来。 印入眼帘的还是自己倒下的地方,不过因为堆积尸体,沉云站的地方都快到二楼的楼顶了,入眼处全身厚厚的白雪覆盖,地上一点人为的活动痕迹都没有,天上一轮太阳正升到中间。 长时间的接触和听闻,已经让沉云对这些不知是僵尸还是电影里的丧失一样的变异人类完全免疫了。 踢开脚边一个断掉的手臂,沉云一脚踩在一具僵尸的头顶,趟着入膝的雪慢慢走回自己的家。 走了几步,沉云脚下忽然踩到一个球形的物体,脚下一个没稳住“噗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沉云从雪里掏出导致自己倒地的罪魁祸首,竟然是一颗被啃的稀烂的人头,刚看的时候沉云也是下了一跳,不过自己埋尸山的时候死人看多了,沉云定下神来也没觉得有多可怕了,就随手把那颗被啃食的面目全非的头颅扔到了花坛里。 门已经打不开了,沉云不能动的这段时间衣服全都变成了破烂,所以钥匙估计也落在身后尸山不知道哪个角落里了。 进去的方法就只能拿块砖头一下子拍在玻璃上。 把玻璃敲开一个大洞,沉云钻了进去。 电梯由于没有电,所以不能用,沉云要回自己五楼的家就只能爬楼梯走上去,这对沉云来说并没有什么问题,自己这么长时间不吃不喝都一点问题没有,上个楼梯沉云甚至觉得跟自己平常走三五步没什么区别。 自家的门自己走的时候就打开了,这点沉云并没有忘。 走进去发现所有的东西都没有动过,甚至落了很厚的一层灰。 坐在自家的沙发上抚摸着妻子的照片,沉云的心情又怀念有失落有忧伤甚至五味具杂,他很想哭出来,但是发觉自己半天也没有哭出一滴泪水。 沉云觉得自己很可能失去哭这个功能了。 放下照片,沉云来到电子挂历前面,这台商家大力鼓吹的电池挂历果然和那个钟一样没有罢工。 上面显示2024年1月28日。 原来都已经过了四个月。 沉云看过了时间,在屋子里走一圈过后并不着急做接下来的事,他不会饿,也不需要睡眠,所以剩下的时间就是坐在自家的沙发上发呆想想自己以后该怎么生活。 太阳落下,沉云从发呆中醒来,扯断自己身上的布条,沉云走向了浴室。 放出以前留在热水器里的水洗了一个澡之后,沉云站在了镜子前。 现在的沉云,比之前精壮了许多,180还多的个头加上自己略显雄壮的肌肉让沉云不明白之前瘦弱的自己怎么会多出这么多肌肉来。 不过多了一身肌肉并不是什么坏事,乐观的他甚至对着镜子摆出了几个健美的POS。 脸没有什么变化,仍旧是自己之前的一张普通的国字脸,唯一出色的地方,还是一双锋利的刀眉。 不过发色完全变了,变成了一片雪白。 等他注意到自己的眼珠的时候,沉云呆住了。 原本黑色的瞳孔变成了一片血红,更加令他吃惊的是血红色的瞳仁像是一盏小灯一样在半黑的夜色中发出一丝丝微弱的光芒。 再细看,血红色的瞳孔里面隐藏的颜色是一片晦暗。